歇山放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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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槙】恶水(三)

前文:

(一)

(二)

【7】

TSO*

报告

(第四十七号)

事由:关于吸收候选人KS*为海鸥行动前方小组成员的事宜

内容:人员情况、任务部署进展

种类:保密

日期及地点:一九六八年二月十一日于首都

报告人驻首都政经大学联络员SJ,就负责在首都政经大学推荐吸收‘海鸥行动’前方小组成员一事,谨向行动总负责人‘老师’及指挥小组委员会问候并报告如下:

一、新成员情况

Kogami Shinya, 二十四岁。首都政经大学政治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比较政治学,地缘政治与经济,研究之余负责部分本科生研讨会助教工作。据报告人权限内所收集的候选成员信息显示,该候选人在本科四年期间连续四次取得全系总分第一与全额奖学金,毕业论文题为《现代独裁与民主政体的经济溯源》。研究生阶段已在《政治学研究》、《公众选择》、《公共管理季刊》等相关领域期刊上作为第一作者和共同作者发表论文共七篇。

根据校方档案记录,该候选人在校未加入任何学生自主发起的管理性组织,但活跃于各类大学体育竞技赛场(击剑、射击、田径),所在团体也屡获奖牌,同时创下6秒30的五十米校记录。可预见若稍加培养,其心理、生理、紧急情况下的判断能力将获得大幅提升,结合本人已经十分出色的知识面与政治嗅觉,达到最终任务执行的标准可期。

个人家庭方面,父亲为退伍士兵,母亲为同部队军医。其父左腿在十年前边境战事中负伤截肢,现二人共同居住在木薯城的护理院。政治立场上,根据其同宿舍的舍友反馈,候选人虽为政治科学专业,却鲜少吐露明确的立场。在日常谈话中偶尔会从客观理性的角度分析个别政策的利弊与持续性,但从未表现出对元首的个人喜恶,对于目前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各类抗议活动与后续的暴力镇压行为,候选人仅对受伤牺牲的个别人员表示了遗憾,对比同龄人的愤慨情绪,候选人显得格外消极(得到的回应原话是‘没心没肺’)。个人情感生活方面,据其室友与同学透露,本科四年及目前两年的研究生学习阶段中,从未听闻候选人有与任何女性交往的历史。曾有数位女性向其告白示好但都以被婉拒告终。毫不夸张地说,以位候选人的内外在条件,他在个人情感方面的历史平白无趣到令人生疑,但不得不说此类个性十分利于前方小组成员的保密职责与任务执行。

二、人选意向确认及后续任务部署

根据首都政经大学联络员的报告,他以于一月十二日的学校研讨会上已向候选人发出秘密邀请。本人也于当周周六在自由大道7号由‘老师’亲自完成接触。‘老师’对候选人的意向与立场情况进行了初步了解并就当下事宜与候选人进行了深入的交谈。根据老师时候简短的反馈,令人欣慰的是候选人未表现出畏惧或推脱,二人口头已简单缔结了保密契约,最终的协议是暂时试行将对候选人实行信息与组织关系渠道共享,而候选人将参与随后由‘老师’牵头主持的与其余委员及暂属行动分组成员的会面洽谈。

    至此首都政经大学联络部就候选人KS的接头工作已基本完成,在此请求‘老师’与随后负责新成员‘KS’的相关各方通知此人的任务部署概况,以便本部们安排并执行后续协调与监督任务。

最崇高的敬意

                                                                               首都政经大学联络员 

                                                                                           SJ

                                                                                   二月十一日

信函如被擒的白鸽,在人食指与中指间被夹弄翻腾。冬末暖阳丰沛,透过薄纱窗帘的缝隙跃到红木书桌上。“老师”将指尖的纸片翻开,报告人选用的是他喜欢的原木纸张,透着质朴的芳香。边角对齐的三折信纸,他边读着边流露出满意的微笑,将削瘦的后肩贴上椅背,以舒缓的姿势抬了抬下巴,仿佛此刻并不是在馆中的书房,而是绿树间的吊床。右手的五指间一只黑色钢笔如枝干间的灵长类递进攀旋。 

“老师,无论这孩子的论文写得有多好,将核心的机密计划透露给一个普通的大学研究生实在太过冒险了。”

狡啮看着‘老师’散发出友善与欣赏信号的脸,直直地将心里的石头抛了出去。“将这样的机密如此轻率地透露,您就不怕我泄密或举报吗?” 

“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学研究员’。”‘老师’划亮火柴点亮桌上的烛台,将屋内的灯熄掉,橘色的暖光刻出二人脸上分明的阴影。联络员会意将自己的凳子拉得更近了些。他看见‘老师’的眼里的火光,眯起的金色围着这团火光开始起舞,“历史的创造者不能被创造……就如同英雄生来就是英雄,野兽生来就是野兽。”

“你的情况我已经我知道……你不会。”银发青年示意狡啮坐下,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是那个给狡啮递纸条的平头男人,他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月桂甜酒,摆在了狡啮手边,做出‘请’的姿势。狡啮伸手握住玻璃杯身,停顿了片刻才将酒端到嘴边。

“可此事风险太大,您作为最重要的负责人却直接暴露了,若他泄密整个组织都得丧命……所以我认为不能没有紧急预案。”

“比如?”‘老师’对联络员挑了下眉毛。

“若是谈不拢,不如就地解决。”

“酒和杯子都没有毒,放心享用吧。”似乎是看出了狡啮的顾虑,银发青年竟哑然失笑着提醒,优美的双眼轻眯成一个微妙的弧度。狡啮深蓝色的双眼从杯沿上方穿过瞥了人一眼,才将液体送入口。

“几个小时后发作的慢性毒是不错的选择,不会弄得难以收拾。我会先送上第一杯,而您同他确认意向之后可以敲玲,我会在门外待命,若是达成就敲两下,若是失败则是三下,您敲铃后我会按照铃声次数送上第二杯有毒、或无毒的甜酒。”

“你们不是唯一在策划这件事的,雪国的间谍,鹰邦的特工……这类流言我都听说过。或许不日,你们的目标就可由别人达成,而不需要冒着风险用我这样一无所知的人。”

“你不必过谦,也无需对我使用你对付同学那套温柔的绥靖策略”,银发青年将前臂撑在桌边,有意地向面前的狡啮凑近,“若是这场暗杀最终是由雪国和鹰邦完成,而不是我们自己,那‘元首’便从未死去。他依然会活在每一个冠以他名的街道,每一个他曾登临的广场,这个国度每一天升起的太阳。”

狡啮沉默片刻,拿起手边的被子将第一杯甜酒饮尽,这低度的甜酒竟让他觉得已有醉意。他的喉咙里尚留存着月桂的香气,他望着眼前这位年龄莫测的‘老师’的脸,对于自己现在坐在这家神秘小酒馆,还和一个不知来路的奇怪人谈着杀头大罪,他脑中瞬间迸出‘宿命感’这个让人无力的词。为什么?因为面前这个素昧谋面的男人丝毫不差地说破了自己心中所想吗?这时‘老师’又按了按身边的铃,不一会儿联络员又端来了一杯月桂甜酒。

“这样寒冷的天气,热乎的酒总是不嫌多的”,‘老师’看着狡啮喝起第二杯甜酒,缓缓吐露出令人胆寒的话,“其实只要我刚才手轻轻一抖,多按一下铃,你现在或许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我的好下属一直反对我将组织的计划直接透露给你,他说若是喝完第一杯酒后你没有答应保密,则会在第二杯中投下毒药。”如他所料,面前的男青年手一抖,故作镇定地缓缓放下了杯子。

“然而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喝完第一杯酒时你有没有答应,我都不会多按那一下铃,我对想要的人总有无数的例外……无法令难得之人顺从就将其杀死,这是‘元首’的做法。我不会令自己成为另一道深渊。”那人满脸真诚,言语芬芳,无瑕白皙的脸上嗅不到一丝祸心。

呸。你已经是了。狡啮心中腹诽,他望了望头顶有些轻轻晃动起来的吊灯,又再次拿起那玻璃杯,将剩余的大半杯甜酒一口饮尽。酒精让他的喉咙浅浅烧灼,他在‘老师’的目光下感觉自己就像被算计着擒住的鸟,可‘老师’的话语像是船桨,拨动间让他心里隐隐荡起希望。

联络员从‘老师’的公馆里出来,他抱着薄薄的文件袋将它们裹进大衣的一侧。开什么玩笑……一个二十出头的研究生,老师竟打算直接将其纳入核心的行动小组并把最终目的告诉他?况且这个人对政治立场三缄其口,还摸不清到底是不是亲政府派,就算他不是,只要一个炫耀口快泄密,被秘密警察或是有心人听去,全组织的人都得跟着陪葬。尽管老师没有反对他提出的预案,可最终按几下铃都得由老师配合,若他惜才不愿下手,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联络员走到路边,打开车门将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收进副驾抽屉。几滴雨点霎时间砸在他的挡风玻璃上,那来时晴朗的天空布满层叠乌云,盖得天空密不透光。

“要命……都得送死。”联络员一口忧叹。

狡啮从‘老师’的那扇门里走出,他的皮鞋踩踏在通往一楼的狭窄木质楼梯上,吱吱呀呀地给大厅里欢快的社交舞步合音。狡啮走到酒馆门口,倚在砖墙上点了一支烟,对面的邮筒边窝着一个流浪汉,他手中抱着一把低音弦乐器,音色如他褐色的双手一般枯朽,边弹边唱着带了口音的地方歌谣。方才的谈话如同一杯泡了揉碎的古柯*叶的水灌进狡啮的耳、鼻、口……整个呼吸道,他整个思绪都被麻醉缠绕,恍神间只听进去了几句歌词:“哪有什么真相。我们屁滚尿流地哭,我们屁滚尿流地笑。我们不知所畏地生。我们不知所谓地死。”*流浪汉背后是气派的国家资源署大楼,那大理石尖顶上爬着一轮硕大的金色圆月,照得街道无处遁形。

 

“见鬼……逃不脱了。”狡啮低声骂着。

TBC.

注释:

*古柯:一种南美灌木植物,有麻醉功效

*歌谣:这首歌不存在的,作者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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