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山放鹤

Edge of the 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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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海镇 About Him (CP: 狡槙) 2.14贺文

海镇 About Him

CAUTION:

* 情人节的狡槙贺文(其实只是2.11忌日拖拖拉拉)

*不知所云 OOC

*灵感基于一趟北爱尔兰的旅途

*我在努力写一篇 没有引用的文233333

*HE啊你看我真挚的眼神。

BGM: 《About Her》——Malcolm Maclaren

             《Anchor Song》—— Bjork

“My man’s got a heart like a rock cast inthe sea.”

 除了威士忌与海,这个小镇一无所有。

 

黑发男人伫立于面向大海的山坡,凛冽的风撩过鬓角,领子上的绒毛如翻动的细草。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置于嘴边,跳动的火芯引出升腾的烟。顺着风消散于身后。

醒来,阅读,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于早上的鱼市带回那些离水不久的被鳞生物,或是一两把举着螯的蟹。晚饭时生蒸,配上小半杯当地的威士忌。酒液入喉,太阳沉落。

他偶尔也会在镇上那老酒厂里做工。不同于威名遐迩的烟熏风味,这里的酒更为顺滑浓醇,像是连争执都万沉着分冷静的成年人。他想起那人宅中的流丽醇美的port和Amaretto, 据闻这里10年以上的威士忌便会生炼出port与杏仁的香气。他总是选择最为辛辣刺喉的Blackbush,呛得人无暇回忆。

狭长的海边小道,由大块的礁石和卵石滩组成,与石滩连接的湿润的草地,时而有石洞与岩壁阻隔去路。入夜涨潮之时大半将被淹没。没有灯光,唯有一下下越演越烈的潮汐声。若有贪恋美景的外乡人流连于此,无法在日落之前返回,那将只能被寒风与冷潮困陷于此,直至潮退天明。

 

其实黑发男人尚不知道那天傍晚他提着探照灯出门的理由。仿佛一根埋在掌心的线被慢慢抽离,与皮肉联接处泛起拉扯的痛感。失眠,烦扰,无法阅读。

太阳已经消失在地平线,天幕还未被黑夜浸透,仍然泛着残喘的余晖。

他顺着小道步行须臾。却隐约被前方礁石上的身影占去视线。

昏暗的光线下那人的面庞明灭不清,只依稀看出那人单薄的轮廓和被风吹得略微凌乱的长发。

他想走近。却每走近一步,心脏就跳得越发急促。仿佛一直震到自己的虎口,拿着灯的手臂都在隐隐颤抖。所幸海浪声振聋发聩,掩盖了他局促不安的步伐。

白发男人的面庞变得清晰了起来,像是被冲洗过的胶片,有光影打在侧脸,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被溅起的海水沾湿,变得有些透明。他坐在礁石上,双脚伸长,似乎是想下来,下方的石地却被涨起的潮水淹没,像一只盘旋停靠的海鸟,无处落脚。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到来人的灯光,不惊喜,不呼救。只是在黑发男人停下的时刻抬起头望着他,美丽的金色双眼,含着不明的笑意。

黑发男人想到童话里饮下毒药失去鱼尾与嗓音的人鱼。在第一次被冲上海滩的时候,也是这样安静无声,却只一个眼神就能引人伸出搀扶的双手。

 

从沙漠里跑到这儿来了吗。黑发男人想道,他犹豫地望向礁石上的男人。

“为什么不下来。”

白发男人闻言,饶有兴趣地望了望来人。他维持着坐姿,示意般晃了晃那修长优美的小腿,对着黑发男人微微翘起右脚。

“如你所见,鞋会湿。”

这矜贵的回答令黑发男人一时无语,他将目光移到男人的脚上,一双不适合在泥泞石路中行走的船鞋,露出的洁白的脚踝处有几道鲜明的划伤,已经有些泛红。

看来是被草地里那些瘆人的荆棘们割的。若是浸在海水中,定会疼痛难忍。

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发男人太会隐藏。他没有读出那人眼里任何一丝过往的痕迹。仿佛他们原本就只是狭路相逢的陌生人。

亦或是,他真的只是在经历那场生死追逐之后,得以幸存,却忘记了一切。

黑发男人竟觉得此刻的相逢变得单纯而平实了起来,像是起锚的船只,扎入泥土的铁锹,家猫与散放羊群一次并不惊奇的邂逅。

下定决心妥协,男人将自己的右腿架于礁石底部,伸出双臂,示意男人踩着他的腿渡下来。

白发青年对他此举似是有些惊讶,他轻笑颔首:“有劳了。”,便踩上男人架着的右脚,双手攀住男人的臂膀向前倾侧,继而轻盈地落在尚可立足的地面上。

黑发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人的发丝略过他的颈边,泛起丝丝痒意。冰冷僵硬的双手攀上自己的双臂,他下落的一瞬间——

像是一个似有似无的,拥抱。

 

黑发男人将无处可去的青年带回了自己的屋子。

暖黄色灯光下,青年被冻得有些青紫的唇色渐渐褪去,冰冷的双手紧紧握住盛满温酒的陶杯。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以及疑惑。

他望向壁炉里明亮的火光,耳边偶尔泛起木材燃烧的撕拉声。他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似乎是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像是在生火时,随手大意地烧掉了自己故人送来的信件。

“你见到我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青年开口,“你显得很惊讶……就仿佛我们之前,就认识一般。”

男人闻言,继续冲泡着咖啡。加糖兑奶,并未因此而停下。他将咖啡端上茶几,在壁炉的另一边席地而坐。

黑发男人讽刺地想,这真是一个适合彻夜长谈的完美姿态。

“你是怎么会来这里的。”黑发男人心中尚有百种疑惑。

“我在等一个人赴约。却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跳入盛满鲜花的河流,被漂流至此。”

“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心中有方向,却没有一条可以走的路。”青年看了看那些在光洁小腿上触目惊心的痕迹,疼痛感和过敏感应在上了药之后已经渐渐消退,“我就顺着海岸线走,然后便被困住,遇到了你。”

些许是太过疲倦透支,白发青年的语调中没有了男人以往印象里那股飞旋游走的劲头。或许即使是他,面对突如其来的碎裂和空白的记忆,也会显得不知所措。

 

——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上有着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

——既然他没死……是否需要照原样再次将他杀死?

 

“如果我不来,你就打算在那石头上呆一夜么。”

“当然不会……”白发青年将双腿并起,用右脚轻蹭着左脚脚背,也不时用意念活动脚趾,像是弹拨空气中无形的琴弦,意图让它们快点暖和起来,“暗潮与黑夜……双双遭遇它们之人没有道理不恐惧,除非他真的对危险迟钝无知。即便是弄湿鞋袜,也要向亮着灯火的地方行进……这是人类可贵的本能……除非,是他自己甘愿被困住。”

“只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突然想起那个答应我要赴约的人。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我思索之时,你便出现了。”

明明未沾滴酒,黑发男人却觉得自己已是微醺,翻涌的醉意卡住咽喉,漫出无言的苦涩。

“我想我并不是你要等的人。”他撒谎了。黑发男人的眼神游离得过于刻意,白发青年敏感地捕捉到了他那躲闪疏离的态度,却未开口质疑,不知是因为一切已经了然于心,还是他根本不屑于浪费心思在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上。

“你既已想不起那么多的事,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槙岛圣护。”白发青年薄唇轻启,俯首垂下眼睫,眼睛的形状如同两只低头觅食的鸟雀,“我的名字是槙岛圣护。”他咀嚼着口中这个名字,啄食过所有隐藏回忆的枝干的裂缝,却再无收获。他放弃了痛苦的回想过程,金色的眼波里的迟疑被玩兴代替,像传说中与人类若即若离的狡黠狐狸。他双臂自然地撑于身后,伸出白净的足,像是逗弄一头脚边的忠犬一般,用足尖轻轻戳了戳对面有些晃神的男人。

“你呢?”

 

 

熄灭走道灯光后的狡啮在自己房中来回踱步,那人已经睡下,只有他反复地将抽屉中的左轮手枪拿出又放回。他从未如此犹豫过。一刻钟前,那人才刚刚与自己道过晚安。尽管失忆不足以赎去他身上的罪孽,狡啮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在这样安详的夜晚掏出枪支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在美梦中一无所知的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与前警察所剩无几的操守并无干系。月光洒在窗外的海面上,闪烁的银光覆盖着已失去弹性的海浪,皓月之下星辰稀疏不成行……他只是不忍打破这难得安详又无需独自度过的夜晚。

这样他渴望已久的夜晚。

或许再等待几天,再去赴那场真正的约,也不算迟。他想。

 

第一天。

当狡啮走出房间时,发现槙岛已经起床,正仰躺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翻阅着自己倒扣在茶几上尚未看完的书。广为人知,篇幅简短。讲述一位捕鱼的老者在海上与抢食他捕获的马林鱼的凶猛鲨鱼们在激流中搏斗两天两夜,却最终拖回一副巨大的空空骨架的故事。

“狡啮,人性与自然,你觉得哪个更无法战胜?”

狡啮漫不经心地答道:“人性吧。”

窗外是宽阔的海面,有海鸟不时鸣叫盘旋。狡啮将两片面包扔进盘里。

“风暴,洪涝,龟裂的土地……自然赋予人徒劳的失落。仿佛就和折断一把芦苇一般简单。”

“或许人无法给予彼此这样怀疑自己存在意义的失落。他们能做的,最多不过是,作了约定,却一直不出现。”

蜜金色的眸光流转,他轻轻合上书本,缓缓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赤着脚走向还在流理台准备早餐的狡啮。看着他熟练地将两人份的早餐放进盘子里。优雅自得的模样让狡啮觉得似乎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橘子酱,谢谢。”

 

第二天。

狡啮站在码头将钓鱼线抛了出去。槙岛蹲下身,撑着下巴看着刚收上来的蟹笼,里面几只鲜活的海蟹尚在耀武扬威,对自己猩红的命运一无所知。

难得阳光和煦的一天。

槙岛坐在男人身边阅读。指尖轻划过书页,泛不起一丝惊动游鱼的涟漪。栈桥边的浅水处,有无数成群的幼鱼,身体不过谷穗大小,看似触手可及,却在手指触碰水面的一瞬间就灵巧地躲开,细密银白的鱼群泛起粼粼的闪光。

当鱼篓里的鱼已够这两天的晚饭,日头已经西沉,身边的槙岛侧躺在木板铺就的栈桥上,蜷起身子,丝缕白发散落在侧脸,正阖眼浅眠。

“槙岛,槙岛。”

“嗯?”青年动了动蜷缩着的身躯,惺忪地睁开眼睛。

“蟹笼呢?”

“刚才躺下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碰到海里去了。”

“那绳子还栓着么?”

白发青年果断地摇头,“没有。”

“……”

看着狡啮有些发黑的脸,青年露出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

 

第三天。

槙岛偷喝了狡啮的威士忌。因为不喜欢香烟的味道,把他放在夹克外套口袋里的打火机也一并藏了起来。

在狡啮问道他的时候,他矢口否认了。

“你不是一直都随身带着它们的么?”

 

第四天。

狡啮回到酒厂做了一天工。

留下槙岛一人独自在家,亦或四处晃荡。

狡啮回家后开始着手料理晚饭,锅里的蔬菜香气四溢。炒动之间,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轻巧地滑进了自己围裙的口袋。

是槙岛,佯装不经意地去沏茶,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偷偷丢进去的。

狡啮轻叹了一口气。

 

“狡啮,我今天在海滩上捡到一颗被冷却的木星。”晚餐时那人突兀地冒出了这一句话。

“我更希望你能把弄丢的蟹笼捡回来。”

“你可真是个无趣的人。”槙岛用叉子叉起盘中一块番茄,有汁水混着籽顺着细小的孔缓缓溢出。

 

睡前狡啮在台灯下打量着那被塞进围裙口袋的惊喜之礼。一颗光洁的石头,泛着赭红色的条纹,在下部有一块明显的圆形斑记,的确形似木星那美丽而神秘的大红斑。

 

与青年共同居住的四天,他丢了蟹笼,却获赠了一颗木星。

狡啮将它收进外套的口袋,与前不久找出来的打火机一起。

 

他对自己内心的动摇感到危险。

他正在遭遇这样一个人,一个曾经命中的宿敌,一样的模样,声音,神态,个性,可他唯独遗忘了之前充满黑暗与牺牲一切,回到了最纯白的起点。没有数字化乌托邦系统的桎梏,没有光怪陆离罪犯艺术家们的熏染,像是一个成年人带着自己成熟的身体和思想,再次回到了孩提时代。

尽管有些地方还是一样的讨人厌。

有的时候狡啮也在思考,这一切会不会都是演技精湛的男人的一场恶作剧。

但随即他又否认了。四天的生活,太多逼真的细节。男人像是一株盛开在白月与瀑布下的水仙,不谙世事,自恋天真。

若是没有巫女系统,槙岛就会是这样。

他无需苦苦寻求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一个允许鲜活人性的社会,或是一个配得上自己的解脱方式。

他只随手捎上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在栈桥读到日落,在夜晚枕潮而眠。

他生来便与别人不同,却实际上又没有什么不同。

狡啮感到遗憾。却说不清是为以前的槙岛,还是现在的他。

 

半夜的时候,狡啮被细微的脚步声吵醒,他点亮台灯,发现槙岛赤着脚,抱着一个白色枕头,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怎么了。”

“隔壁房间的暖气似乎坏了。”白发青年语气平淡自然,就像在阐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嗅不到任何捏造的气息,“你介意拼床一晚上么。”

狡啮感到困意袭来,他已经不想再去核实隔壁的暖气是否真的罢工这样琐碎的事。

得到默许的白发青年轻快地将枕头扔上狡啮的床,敏捷地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他面对着狡啮的后颈,一呼一吸间都是温暖得发痒的气息。无言亲昵。须臾,槙岛直接将额头轻轻抵住男人厚实的背,像是倚靠一堵温柔的壁垒,沉沉地睡过去。

晚安。他或许心里说着。

 

 

这是第五天。

狡啮要帮酒厂运送一批威士忌去吊桥边的酒馆。

槙岛说想去看看。鬼使神差之下,他让槙岛坐上了卡车副驾。

连接海上两座山头的吊桥,四十米左右的长度,木板的桥身和晃荡的绳索,看上去摇摇欲坠。悬空于冰冷的海上,低头即是拍打不歇的浪潮。

狡啮将一箱箱酒瓶送抵酒馆,卸货完成时风向刚改变,身上微微泛起寒意。

槙岛披着狡啮给他的外套,他将边缘缀满毛毛的兜帽戴上,掩盖去那头显眼的白发。宽大的外套披在他纤细瘦弱的身体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像是舞会上绅士为穿着礼服裙的女士披上的外套,并不合身,却有着别样的韵致。

白发青年踩着柔软的loafer步伐轻快地向吊桥走去。狡啮只得跟在他身后。

他有意识的配合狡啮步伐的频率,一步一步,共振渐强。他享受着这种危险又刺激的游戏,像个不知疲倦的玩童。

有海鸟从耳边飞过,原处是无尽的海面连接着天际,广阔无垠。

“狡啮,我想,跟我做了约定的人,或许是不会来了。”

槙岛缓缓开口,他目光忽闪,望着原处的海鸟。它们盘旋,休憩,啄食水面下不可见的生物。

“或许本就没有必要执着于这样的约定。”

“狡啮,无论你如何沉默、亦或将自己假装的碌碌无为,都无法掩饰,你应该有着危险又不愿提起的过去……以及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说不定你才是我要找的人。”

“我能在这里长住么?”青年转过头,露出有些厚脸皮的微笑,兜帽那一圈毛毛,让他的年龄愈发像个谜,“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不必了。”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轱辘滚出,狡啮望着没有尽头的海面,用余光瞥着槙岛的一举一动,他有强烈的预感,此时若不抽身,便会沦陷。

“我养不起你。”

“真遗憾。”

 

“该回去了,这里四点以后就关了。”狡啮将燃到尽头的烟蒂按灭。转身离开观景与长谈的巨石。

走过索桥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人跟上来的步伐,一下一下,越来越轻,像是一首张弛有度的小调。

直到他通过索桥,回过头下意识地寻找那抹身影,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索桥的震荡越趋平缓,最终静止。

他对着桥对面的巨石凝望了好久。只有无形的风刮过。他闭上眼睛,想起这一天终究是来了。他没有告诉槙岛,他并没有爽约,一切都按照那人最希望的方式结束了。

 

狡啮将手伸进口袋想再点起一根烟,抽出打火机的时候,那颗被放在口袋里的石头顺势也被带了出来,在重力作用下迅速滚落。

最后的木星沉入了海。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My man’s got a heart like a rock cast inthe sea.”

 

黑发男人伫立于面向大海的山坡,凛冽的风撩过鬓角,领子上的绒毛如翻动的细草。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置于嘴边,跳动的火芯引出升腾的烟。顺着风消散于身后。

 

除了威士忌与海,他已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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