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山放鹤

Caution:

* AU是自然摄影师（伊万）X 昆虫（蝴蝶）学者（魔笛）

*之后可能有R情节

*第一次写足同 OOC 罗里吧嗦

*不是生物专业，估计有各类Bug 欢迎捉虫

Chapter. 1

“人类不会飞翔。”

[1]

Luka用镊子小心地钳起蝶翼，将其置于玻璃瓶中。那是一只刚死去的眼蝶，气息已尽，唯有双翅上的褐色巨目仍然炯炯有神，散发出咄咄警告。今天已是采集工作的第二天，Luka摸了摸自己的耳廓，那里被昨晚混进帐篷的蚂蚁咬得痛痒，已经红肿了整日。他将采集的样本再次确认后踏上回营的路。太阳已有西下的迹象，林间的日光由明黄变为了暖橘，从枝叶间斜洒下，鸟儿纷纷归巢。

Luka坐在营地前铺着的木板上，他看着眼前熙和的景象，默默挖完了罐子里的黄豆。人的乡愁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挑动，雌鸟的呼唤，进洞的野兔，黄昏的暮光，他的鼻子被幻觉蛊惑，兀自捏造起家乡炊烟的气味。他抽出包里那只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旧口琴，轻轻抵在唇边，断断续续地吹起简单的旋律。

蓝色的亚德里亚海。

“尽管我漂泊在远方，可是我心在故乡。”

“请、请问……有水吗？”

[2]

Luka本低垂着的眼在听到熟悉的语言后倏然睁大，长而密的睫毛如同两片飞展瞬间铺开的蝶翼。他停下吹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站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金发的青年，看起来同自己差不多年纪。他眼睛的蓝色同青凤蝶的内侧带一样，泛着水瓶蓝。他第一次觉得人类的眼睛，竟也可以有蝶翅般夺目又温柔的鳞光。青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前走了两步，他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不停地穿着粗气，一头金发被落日镶上一层毛绒绒的光晕。他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脖子上则挂着一台看上去十分专业的相机。

Luka愣了片刻，对青年点了点头，走进帐篷拿出自己的水壶，将干净的饮用水倒进水壶自带的小杯子里递给了面前的青年。他一脸感激地接过，连道了两声“谢谢”才一下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还要再加些吗？”

“麻烦您了。”

青年显然是口渴难耐，直到喝完了三杯水，他的喘息才慢慢平复下来。

“太感谢您了，我拍摄的时候将水瓶放在一边，一转眼就被卷尾猴偷走了，”金发青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扬起的唇角写满真诚，他大方地伸出手去，“哦忘了自我介绍……您好，初次见面，我是Ivan，是个自由摄影师。”

“叫我Luka就可以了。”一向内向的Luka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去握住青年的手。

“您也是克罗地亚人吗？”青年看着Luka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还有他握在左手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口琴，试探性地问道，而在看到Luka点头后，青年浅蓝色的眼眸里迸发出难以遮掩的欣喜。

“天呐！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克罗地亚人。刚才又累又渴的时候突然听到《蓝色的亚得里亚海》，我还以为是自己脱水过度出现了幻觉呢！”Ivan显然对这突然的邂逅惊喜不已，“您是来这里探险的吗？”

Luka轻轻摇了摇头：“我是研究昆虫的，来这里做标本采集。”他拍拍自己身边的木板，示意Ivan可以坐下，面前的青年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站着说话反而让他显得有些局促，原本就被蚂蚁叮过的耳廓好像更加发烫了。他本不是爱与人交往的人，但眼前的青年人看起来真诚又幽默，“有点像只大型的金毛巡回犬”，他在心里想道。

“天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昆虫学家是怎样工作的，我小时候只看法国人写的一本叫《昆虫记》的书，”Ivan自然地在Luka身边坐下，“您有特定的研究领域吗？”

“我的专攻领域是鳞翅学。”

“鳞翅学？”

“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蝴蝶。”

“听起来迷人极了，”Ivan在一边赞叹着，他侧过脸，Luka柔软的长发耷在脸颊两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动，让Ivan看得有些分神，“小时候我父亲也曾将蝴蝶的标本送给我做礼物，一直被我放在房间里。尽管蝴蝶生命短暂，它们的美丽却以别的方式被长久留存下来了。”

听到Ivan的话，Luka似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他将自己的采集瓶从包里拿出来，里面正是那只他刚采集的眼蝶。

Ivan的目光专注地望着瓶中美丽的死蝶，“它是什么品种的？”

“鸱环蝶，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展翅的死亡状态，比较难得。通常的标本商品则大多会用活蝶。”

“也就是说……为了制作标本，需要将它们活活杀死？”

“是，制作标本前要将它们放进毒瓶，”Luka说地轻描淡写，他注意到身边Ivan皱起了眉头，表情也似乎严肃了起来，他缓缓地补充着，“有时为了科研和教学，是不得已的。而观赏者们为了将这种美丽长久地占为己有，有时甚至会杀死相当珍稀的蝴蝶。他们欣赏着标本里张开翅膀的静止的蝴蝶，却不知道它们最美丽的样子永远是飞舞着的时候。”

“就像是人们将自由的鸟儿关进笼中，试图驯服它们一样，”Ivan轻叹，他原本兴致高昂的双肩垂落，“我拍过野外各种鸟儿的姿态，进食，求偶，迁徙……尽管它们的声讯伴随着危险与挑战，可它们呼朋引伴，无拘无束……而笼中的观赏鸟尽管高贵精致，却孤单又可怜，明明生着翅膀，却从来没有飞翔过。而没有飞翔过的鸟，又如何能叫鸟呢？”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Luka在Ivan刚才的感叹中了解到了这位青年的职业和来此的目的，他从这位青年摄影师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与自己相似的气息，不知是因为他们都是克罗地亚人还是因为他们都长期与自然生灵打交道的原因……亦或只是这黄昏的光景太过祥和美丽，无端勾起自己对乡音的思念，才与他多交谈了两句。

“第一次来这里拍摄？”

“是……没想到第一次来就遇上麻烦了，”Ivan不好意思地轻笑着。

Luka将一个黄豆罐头递给Ivan，示意他不用客气。“近几年这儿因为开发旅游业，有不少外来者，他们会带着各种饮料进林，这里的猴子尝过一次就知道人类的瓶子里带着的不是一般的水，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偷抢人的水瓶的习惯。”

“原来如此，不过还好我的相机没有离手，要是相机被偷走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坠，散射的粉橘色天光也被钴蓝色的黑夜逐渐侵退。天边已有隐隐星光。林间的簌簌声也逐渐轻悄，鸟鸣被频率不一的虫鸣盖过。

“Luka先生。”金发青年突然起身，他的眼中写满真诚。

他是要告别了吗？Luka想道，不知为何他心底竟然有些失落。就像是故事书读到正精彩的地方却发现缺失了剩下的页。

月亮不总是圆的，就像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拥有结局。

“谢谢您的招待。我……”

“今晚可以将帐篷支在您的旁边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