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山放鹤

Edge of the 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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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主要堆同人/萌物。

【PP】蜃影(CP:狡槙 短篇)

Caution:

*cp如示

*可以看成《幻事》的后续

*渣文力文笔 这半年尽遛鸟了

*不知所云/没有引用系列

*神隐了那么久爬上来祝一句新年快乐(顺便的

BGM——Tori Amos 《Weatherman》& Rurutia 《月千一夜》

蜃影

                                "One more look from his eyes,

                    One more look… can you paint him back to life?"

“非法占据者在成功占有土地十年之后,便能申请成为其合法权益的拥有者。”

“所谓的逆权侵占。曾经世界上法律系统最健全完备的国度的固有法则。是无家可归之人赖以生存的关怀庇护,投机取巧者利益丛生的温床。当然,也有相对的法律程序试图保护土地原先的主人,但当真正的主人杳无音信时,这一切都形同虚设。”

“在无数非法占据者为被发现,丧失栖身之处而担惊受怕之时,你却任性地选择放弃这安定的一切……或许公安厅的牢笼对你过于溺爱。”

“狡啮,其实丧家之犬是从来没有冥顽不灵的资格的。”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双腿伸于茶几下方,将脑袋轻松地靠在沙发后背,形成一个略微仰视的姿势,有几缕银白色发丝蜷曲着搭卧在锁骨沟中。桌上的红茶尚未冷却,馥郁的气味不时钻入鼻息。他蜜金色的眼眸瞥向那人收拾妥当摆在客厅过道中的简易行装,目光一阵游离,最终落在刚走出过道的那人脸上。

狡啮旁若将选好的两本书塞入包里。在玄关处伫立,点了一支烟。看向窗外昏黄的景色。

然后是须臾的静默。

游兴与笑意如同火花点亮那人宝石般的双眼,在昏暗的房间里寂寂无声地闪。

尽管知道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狡啮却刻意规避着与他对视亦或是对话,漆黑的眼里除却丝缕倦意,尽是不透风的情绪。他将烟抽完,拿好行装便径直向外走去。

他是知道的,不能接下那人的话,只要给予些许剪短的回应,那人精巧的言语便会像断了线的珠串,琳琅散落,砸得人满身淤痕。恼怒,却总会忍不住想再听下去。

离开房子二十步的时候,他不自禁回过头看了一眼。天色昏黄暗沉,眼前的天空如同自己刚来的那天的黄昏,被染成了橘子酱般的浓烈色泽。优雅的冬青树林,落叶伶仃,在可及的天幕树冠映出静止的姿态。白发的男人不知何时已依在门边,持着不离手的书本,目光却停留在自己离去的方向,眼角笑意明灭,看不出欣喜亦或失望。

 他脑中只倏然映出“落寞”一词。

 没有相撞的杯,相和的歌。没有告别。

  

狡啮不是没有想念过那处幽美精致的宅子的,尤其是在这样狂风呼啸的夜晚。点燃的煤油灯芯被漏进窗缝的风蛊惑,狂躁地舞起来。风声盛怒下的嚎叫穿过房屋边角处谦卑的缝隙,被剔折成凄婉颤栗的调子。细密的沙子窃喜着溜进来,天明之后,化成书桌上薄薄的一层黄。

而在那男人留下的宅子里,冬日属于温和燃烧着的炉火,桌上的热葡萄酒,一本堪读的书,惬意而孤独。窗外的针叶林,雪水又静静融了一夜。

如今,夜晚仍然是孤独的,只是不再那么惬意。

记忆沙丘的形状是最无用的认路方式,无数人因此不得归返,久居沙漠的老者告诉他。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过客,就像日新月异被风移行的沙丘。他们溯着沙漠集市中的灯火而来,用手上各式的货币与金属交换一切,异域的香料,锋利的匕首,或者传说中巨兽的爪趾幻化而成,能使人长生不老的良药,亦或醉生梦死的毒砂。

狡啮是其中异类,除却必需品,他只偶尔于不知名的摊贩处以低廉的价格购得几本不知来处的陈旧书籍,打发每个被风暴困于屋内的夜晚。他不宽裕,也无法随身携带过多的书本,它们是那么的沉重而无用。读完之后,这些书便会被刻意地遗落在临时住处,作为非法侵占者微薄的谢礼。

依旧是喧闹的街市。橘黄的火光倏倏地跳动。行道两旁的商贩拉起队列,各色人物如同游鱼,穿梭在隐隐发亮的狭窄河道中。他们用头巾神秘地围住面颊与口鼻,唯独露出一双洞察优劣的眼镜。目光游离于琳琅之上,只在觅得心仪之物时才闪现些许光彩。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微妙难言的距离。每个人怀揣心事,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自己松散了的袍子与面罩,泄露了百年之前埋入尘土的秘密。

青灰色或黑色的长袍与面罩,行走交错。狡啮无法记住任何一个人的面庞。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这些人不曾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的印象。

直到那天,逆向走来的一位行人,在相交而过时,轻轻地撞到了他的肩。只是在那一瞬间,瞥到了那人未被帽子完全遮掩的几缕银白色的长发,猎犬敏感的鼻尖辨识出致命熟悉的清冷气息,他仿佛已经看见那人被面罩遮掩的唇角微微扬起。

那人没有停下脚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径直向前走去。夜风吹动他纯白衣袍的边角,像一抹茕茕奔走的白昼。

狡啮伫立在原地迟迟未动,望着那人的背影,他感受到自己的双手的颤栗,若他此时握着一杯美酒,定会不可自制地将它洒落一地。

终于在那人跨出近二十步的时候,仿佛是感受到背后灼人的目光,他转过头来,阑珊灯火下一双蜜金色的纤长美目,陌生地望着自己,没有一丝波澜。须臾,仿佛是确定了什么,那人转过头去。一阵逆向的风忽然袭来,卷起扎眼的沙子,狡啮不由得闭上双眼,心中低咒一声。而当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说服自己只是看错了。

   

之后的几天,狡啮总是每天如期造访夜市。一切都与平时无异,掩着面庞的人们,夜晚刺骨的寒风,明亮虚浮的火光与漫天星斗。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再次在那小书贩的摊前停了下来,一如既往得冷清。那摊主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烟斗,这位熟客身材高大,更有着令人费解的品味,时常来此捡走一些无人问津的废纸,他抬起头看了狡啮一眼,目光里透着熟稔,继而又低下头去,不以为意。

摊上的货物摆放杂乱。摆在显眼位置的是那些画面直白的情/色作品,低俗直白,亦或神秘晦涩。其次便是口口相传的谣言改造而过的阴谋论时评,在这荒芜的沙地上它们终于洗脱禁忌的身份,重获人气与自由。沙路那样漫长艰险,因此人们放弃了思考。力竭的肉身支撑不起凌空的思想,沙尘与缰绳间日渐粗糙的指腹,比起书页的摩擦,总是更渴望洁净的水泽。

狡啮的目光停留在角落处灰黑色的封皮。他正伸出手去,却发现另一人的手指近乎是同时附上了那本书。骨节分明,近乎病态得白皙。一身白袍,被遮掩的半张脸,琥珀般幽美的金色眼瞳,仿佛只一眼就能看穿灵魂。

仿佛是本能般,如同生擒一只落地的鸟,狡啮凶狠地抓住那人附在书封面上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迅速朝他遮住半张脸的面罩伸去。

——该到此为止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亦或他该显得更加恶劣一些?

——你就如此想念我吗?

——槙岛。

不,千万不能在这人面前说着这般找死的话。会被不留情面地嘲笑。

无数念头在狡啮脑中盘旋,像一群叽喳不停的鸟雀,此消彼长。

不过瞬间的犹豫,那只伸向面罩的手便被拦截下来。那人用力一挣摆脱了钳制,眯着眼望向自己,不发一言。

他从没见那人这样沉默过,狡啮心中有些难以言明的烦躁感。

在他心中,那人若是见到自己,便会像打开潘多拉的宝盒,话语不绝流泻而出,说到精彩处就让人忍不住往他脸上招呼。

须臾的对峙过后,那人倏然转过身,加快了脚步奔跑起来,顺着夜晚的风,一直奔向灯火式微的夜市尽头。

狡啮心下一紧,盯着那白色的身影,一路追逐。 

那人终于停了下来,他将手缓缓伸向自己的面罩,轻轻一勾,露出那张以在心里翻覆过无数次的面孔。单薄的身影溶进夜色,

这么多天暧昧的迷藏,这人终于以真面目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狡啮看着他,一片空白,面对这样的再次相遇,他甚至不知该捡起心中的哪句问候。

高塔塔顶,金色麦田,初见,永别,非法侵占者的生涯,该从哪里讲起?

“狡啮。”那人唇齿轻启,似有似无地吐出几个音节。

闻声之人站在原地,在等待他吐出下一句话。猜测着他会引用哪一位哲学家的疯言疯语。期待变得那么浓烈,滚烫得能灼伤每一根木然的神经。

风向突然改变,呼啸着盖过这一声算不上亲昵的呼唤,沙尘再次同宿命般疯狂地迎面而来,狡啮以前臂遮住眼。等沙尘过去,他再次睁眼时。那人再次踪影全无。

 和他的预感一模一样。他仰起脸,看向天际消失的地方。失落的双脚已经深陷沙中。

“沙漠就是这样的地方。”那老者握着手中的杯,抿了一口仙人掌果肉酿出的醇酒。

“充满了不真实的一切。”

“若幸运的话,你或许也能撞见。出没在夜市中身穿白袍的魂灵,有看到过的人说她是个美丽的少女,总赤足奔跑。也有人说那是个瘦弱的青年,有着脆弱却动人的双眼…… 没人知道他确切的真实面目。据说他们只会在夜晚出现,当夜市的灯火熄灭,天光熹微,他们便消失无踪。”

狡啮点燃一根烟,静静地听着。烟灰被不时抖落。

“就像海市蜃楼……沙漠中突然显现的美丽绿洲,饥渴的旅人们最渴望之物,他们拼尽全力奔去,就此葬身于折射而成的幻影。”

“或许世间从来都没有巧遇亦或邂逅,人们只是将所思依附于传说,他们所见,只不过是最渴求之物。”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生活了这么久,我却从未曾亲眼所见那魂灵存在的原因。——我没有执念,也从不想念。——我承受不了幻影破碎那一刻的沉痛与失落。”老者摩挲着杯子的边缘,目光看向那方寸窗外的无垠沙地。

  狡啮顺着老者的目光望过去。

  那里荒无一物。唯有太阳正在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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